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褚京的目光逡巡在霍斯行和褚庭燦身上，霍斯行看起來仍舊是處變不驚的樣子，褚庭燦則有些局促，褚京思索著說：“那、燦燦，你帶老霍上去看你爺爺？”

霍斯行看向褚庭燦，等著褚庭燦的反應。

褚庭燦心中一慌，忙道：“你…你帶他上去吧，我去…我去廚房放東西。”說完，他迅速接過霍斯行手中的拎袋，往廚房的方向走去。

褚京暗罵一聲：“出息…”

霍斯行看著褚庭燦消失在拐角處，這才收回目光，對褚京道：“走吧。”

兩人上樓梯時，褚京忍不住給霍斯行吐槽：“你是不知道他們這家人都是什麽妖魔鬼怪，哪兒來的優越感，你還記得葉芙娜吧？就那討人嫌的姑媽，哎呦，我說她怎麽那麽討人嫌，原來她媽更討人厭，這幾日跟他們打交道，氣得我血壓飆升。”

霍斯行態度敷衍地應了一聲。

“嘿，你什麽反應？你不應該同情同情我嗎？” 褚京嗔了一聲。

霍斯行挑眉：“你配嗎？”

“……”

推開房門，褚京樂呵呵地打招呼，也不管老爺子能不能聽得懂，“哈哈，叔，身體好些了吧？哈哈，這是我好哥們兒，霍斯行，對，這次來幫我們解決問題的。”

安德烈客氣地註視著兩人，一邊聽一邊點頭，大概意會了褚京在說什麽之後，他對霍斯行溫和地點了下頭。

霍斯行從容一笑，微微頷首，“安德烈先生，您好，冒昧打擾，給您添麻煩了。”

看著眼前成熟穩重的年輕人說出一串流暢的俄文，安德烈稍顯驚訝，隨後誇讚：“噢~俄文很流利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“聽說你在中國很照顧埃爾伯特，是我要謝謝你。”安德烈渾濁但精明的目光落在霍斯行身上，他看出了霍斯行溫文爾雅背後的精明世故。說句實話，安德烈並不喜歡心機太重的人，這也是他和阿列克謝家不和的主要原因。

“舉手之勞。”

感覺到安德烈的客氣疏離後，霍斯行隨意寒暄了兩句，之後和褚京一起離開了房間。

褚京安慰他：“老爺子就這脾氣，你別往心裏去。”

“不會。”霍斯行搖頭，然後問：“我之前發你的文件，你看過了嗎？”

褚京嚴肅道：“哦，我已經和鄭律看過了，正要和你說呢，走，書房去。”

在樓梯的拐角，霍斯行和褚京與正要上樓的褚庭燦碰上。

褚庭燦端著一個精致的餐盤，上面放著下午茶。

“這麽快就聊完了？”褚庭燦看著臺階上的霍斯行，下意識問。

褚京無語道：“你家老爺子那脾氣，誰能跟他聊下去？”

褚庭燦不樂意地皺眉：“不準你說安德烈。”

褚京嘿了一聲，他先一步地經過褚庭燦，無所謂道：“小白眼兒狼。”

樓梯上只剩下霍斯行與褚庭燦，霍斯行稍稍側身，給褚庭燦留下了一個足夠通行的距離。

褚庭燦踏上臺階，離霍斯行越來越近，“你…”他停在霍斯行身邊，擡眸看去：“你怎麽會來？”

霍斯行如實道：“幫你舅舅辦了些事。”

“什麽時候走？”

“看情況。”

褚庭燦又問：“我爺爺為難你了？”

霍斯行笑了一下，反問：“他為什麽要為難我？”

褚庭燦艱難地措辭：“他…他脾氣不太好…”

“你緊張什麽？”霍斯行歪了下頭，打量著褚庭燦。

褚庭燦握緊手裏的托盤：“啊…”

“從剛才見面到現在，你一直在緊張。”霍斯行說：“不想見到我？”

“不是的！”褚庭燦急忙否認，他上半身前傾，連帶著托盤中的茶杯動了下，霍斯行擡手幫他扶穩托盤，“進去吧，你爺爺在等你。”霍斯行說。

褚庭燦頓了下，“我只是擔心，你還在生氣。”他低聲說完，迅速上樓了。

下樓後，霍斯行看到褚京等在餐桌旁，褚京看到他，上心地問：“談的怎麽樣？”

“什麽？”霍斯行明知故問。

褚京嘖了一聲：“你和Albert啊，少糊弄我，你敢說你來不是為了他？”

霍斯行眉梢微挑：“不是你讓我幫你查維克多的嗎？”

“裝！我有那麽大的面子？”褚京翻了個白眼。

“你當然沒有。”霍斯行拿起公文包，笑意淡淡地看著褚京：“所以事後算賬。”

褚京笑著搖了下頭。

兩人一起往書房走去，霍斯行道：“這次要謝謝你爸，多虧他介紹的人，事情才這麽順利。”

“辛苦的人是你，他頂多出點人脈，折騰的活兒不還是你做的嗎？”褚京看得清。

霍斯行開玩笑道：“實在是你爸給的有點多。”

“嗐，別跟我掰扯，我能不知道你？你要是拿了錢，我把自己頭砍了。”

談完公事，已經是深夜了。

看霍斯行還打算離開，褚京道：“住下吧，又不是沒房間。”

霍斯行婉拒道：“行李在酒店。”

“好吧，那讓司機送你。”褚京拍著霍斯行的肩膀。

兩人一起下樓，在門口看到了褚庭燦，褚庭燦顯然已經等很久了。

“我送你。”褚庭燦看著霍斯行開口，他手臂上放著一件寬大的羽絨服，身上還穿了一件，看來是真的怕冷。

褚京勾起唇角，作出一幅了然的表情，輕輕推了一把霍斯行，“晚安了。”他意味深長道。

霍斯行從容下樓，走近褚庭燦時，褚庭燦將手臂上的羽絨服遞給他，霍斯行微頓。

褚庭燦解釋：“晚上很冷。”

“謝謝。”霍斯行接了過來。

沒過多久，司機開車出現，霍斯行原本以為是褚庭燦開車送他，沒想到是褚庭燦坐車送他。

“……”

褚庭燦看出了霍斯行的想法，他略顯尷尬地清了下嗓子，補充：“醫生不建議我開車。”

“嗯。”霍斯行頷首。

褚庭燦有些擔心霍斯行覺得他多此一舉，但好在霍斯行什麽也沒說，只是走下臺階打開車門，紳士地邀請褚庭燦上車。

褚庭燦受寵若驚地跟了上去。

“你的病好些了嗎？”關上車門後，霍斯行問。

褚庭燦老實回答：“好些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褚庭燦想了想，說：“我…沒想到你會來。”

“老實說，我也沒想到。”霍斯行不疾不徐說：“上次在醫院見面，你一看到我就躲…”

“不是！”褚庭燦急忙打斷他，著急解釋：“不是躲你，是…我太糟糕了，我在你面前，總是很糟糕的樣子，我不想…再讓你看到我不好的樣子…”

“所以你一聲不吭就回俄羅斯了？”

“…我會回去的。”褚庭燦低頭說：“我想著…等變好之後再去見你。”

霍斯行笑出了聲，褚庭燦的想法未免太理想化，他道：“如果沒等你變好，我就結婚了呢？”

褚庭燦擡頭，上下眼皮飛快接觸，眸中劃過一絲狡黠，“我總有辦法知道你的情況。”

“找人偷拍？”霍斯行輕聲反問。

褚庭燦猛地直起身子，側臉看向霍斯行，臉上是被抓包後的慌亂，他心想，霍斯行是怎麽知道的？

在醫院接受治療的那段日子，褚庭燦怕被霍斯行看到自己的糟糕樣子，所以躲著霍斯行，但他又很想念霍斯行，因此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來獲知霍斯行的近況，他以為不會被發現，畢竟花了一大筆錢，由此可見，這錢可能花冤枉了。

“其實用不著。”霍斯行的聲音裏含著笑意。

褚庭燦忐忑地看著他，霍斯行輕聲笑道：“如果你想看，可以告訴我，我發自拍給你。”

褚庭燦呼吸一滯，“霍斯行…”他喃喃出聲，他想問，你是什麽意思呢？

可就像當初他不敢問霍斯行喜不喜歡他一樣，他現在也仍舊不敢問霍斯行是什麽意思。

霍斯行先褚庭燦一步開口，他緩緩道：“褚庭燦，你的意思呢？”

褚庭燦幾乎貼在了車門上，“意…意思？”他語無倫次道：“這要看你，我…我…你什麽意思？”

霍斯行呼出一口氣，無奈道：“我大老遠地跑來，你說我什麽意思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褚庭燦紅了眼眶，他說：“我不知道，霍斯行，你說明白些。”

“我做不到對你置之不理。”霍斯行抓住褚庭燦的手臂，將人輕輕拉到身邊，他端起褚庭燦瘦削的下巴，認真地註視著褚庭燦的眼睛：“褚庭燦，告訴你一個客觀事實，我確實很喜歡你。”

“喜歡到…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程度。”霍斯行繼續道：“但是褚庭燦，你的身世不是你戲弄別人的借口，在一些事上你很無辜，但在另一些事上，你做得不對，我會繼續喜歡你，或者說，喜歡這件事我根本無法控制，但我是個理性的人，如果你再讓我失望，哪怕我再喜歡你，我也不會再管你了。”

“我知道錯了…”褚庭燦想低頭擦眼淚，“以前是我不對，我以後不會了。”

霍斯行沒讓褚庭燦低頭，他溫柔地擦去褚庭燦下巴上的淚水，“別哭。”

褚庭燦撲進霍斯行的懷裏，沒忍住嗚咽出聲：“我以為…我要重新追你好久，這是真的嗎霍斯行？你真的來了，你是為我來的…可是我做錯了那麽多事，我懷疑你，還懷疑舅舅…我那麽糟糕，我還沒有變得很好呢…”

霍斯行摟著褚庭燦，任由他在懷裏哭成一團，原本安慰的話到了嘴邊變成了：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過，你好或者不好，跟我喜歡你無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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